小编推荐小说《转世书之浮屠一念》,主角林若琛薇薇情绪饱满,该小说精彩片段非常火爆,一起看看这本小说吧:不停转世,只为一念之牵。情深不为一人故,相系只是茶缘香。浮屠沙弥,前世今生,相系相缠,这因果,这岁月,又怎么述说?
《转世书之浮屠一念林若琛薇薇完本完结小说_无弹窗全文免费阅读转世书之浮屠一念(林若琛薇薇)》精彩片段
忘川的水总是带着一股洗不掉的腥气,像是陈年的旧书在梅雨季节里发了霉。
林若琛第N次踏上奈何桥的青石板,薄鞋底与石头摩擦的触感都带着熟悉的钝痛,仿佛上一世刚从战场上拖回来的残腿还在隐隐作痛。
桥对岸的孟婆摊飘着白雾,粗陶碗里盛着琥珀色的汤。
那股又苦又涩的味道隔着三丈远就能钻进鼻腔,林若琛皱了皱眉,这个动作他做了至少有几十次,每次都惹得孟婆抬眼多看他一下。
“后生,喝了汤好上路。”
孟婆的声音像是从陶瓮里滚出来的,带着瓮声瓮气的温和。
她的脸藏在水汽里,看不真切,只有那双眼睛,亮得像是浸在水里的黑曜石,见过太多魂魄来来往往,早就磨出了亘古不变的平静。
林若琛接过碗,指尖触到陶土的凉意。
汤面晃出细小的涟漪,映出他这一世模糊的影子——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年轻书生,眉宇间还带着未散的书卷气,只是脖颈处的暗红勒痕还没褪干净。
上一世又是做了什么触怒权贵之类的事,落得个悬梁自尽的下场。
他仰头抿了一口,苦涩瞬间漫过舌尖,像是吞下了一把烧红的铁钉,顺着喉咙一路燎下去。
“还是这么难喝。”
他低声咕哝,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。
孟婆正在给下一个魂魄舀汤,闻言动作顿了顿,“汤是苦的,路是新的。
忘了苦,才能走得轻快。”
林若琛没再说话,将剩下的汤一饮而尽。
苦涩在舌尖炸开,却没能像对其他魂魄那样,模糊他脑海里的记忆。
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三岁时偷邻居家的桂花糕时被追着打,记得十五岁那年在书院里与同窗争执孔孟之道,记得二十岁中举时母亲哭花的鬓角,也记得最后那晚,皇帝赐下冰冷的白绫,勒紧脖颈时,窗外那轮缺了角的月亮。
这些记忆像是印在骨头缝里的崭刻,无论孟婆汤多苦,都洗不掉分毫。
他放下碗,转身走向桥头的迷雾。
每一次转世都是这样,孟婆汤如同隔靴搔痒,奈何桥的青石板磨掉了鞋跟,却磨不掉那些沉甸甸的过往。
他甚至能记起前几世走过这座桥时的情景——有一次他是个将军,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,孟婆递给他的汤碗被他挥手打碎;还有一次他是个唱花旦的清倌儿,穿着水袖长衫,走得摇摇晃晃,嘴里还哼着半阙《牡丹亭》。
可无论怎么变,他出生始终是个带把的男。
迷雾像柔软的棉花,裹住他的身体。
意识开始变得模糊,不是被孟婆汤洗去的那种模糊,而是像沉入深水前的失重感。
无数记忆的碎片在眼前飞掠,金戈铁马的轰鸣,市井巷陌的喧嚣,寒窗苦读的油灯,病榻前的汤药气息……它们像失控的走马灯,旋转着,碰撞着,最后拧成一股绳,猛地向下拽去。
坠落。
无尽的坠落。
像是掉进了没有底的深渊,耳边是呼啸的风声,混杂着无数细碎的人声,像是有千百张嘴在同时说话,却又一个字也听不清。
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揉成了一团,又被硬生生塞进一个狭窄的容器里,每一寸都被挤压得生疼。
这是最难受的时刻。
比上一世悬梁自尽时的窒息感更甚,比在战场上被箭射穿胸膛时更痛。
他知道,这是要降生了。
周围变得温暖而潮湿,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母体。
黑暗中,他能听到一个清晰的心跳声,沉稳而有力,隔着一层薄薄的血肉,传递着温热的搏动。
还有另一个声音,清脆些,带着规律的起伏,像是风吹过竹林的轻响。
是这一世的父母吧。
林若琛想。
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。
念头刚起,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将他向前推去。
挤压感瞬间达到顶峰,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,意识在剧痛中摇摇欲坠。
然后,“噗”的一声轻响。
他像是被从一个密封的罐子里倒了出来,猛地吸入一口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。
冰冷的空气呛进肺腑,引发一阵剧烈的痉挛。
“哇——”一声响亮的啼哭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冲出来,嘶哑,尖锐,带着新生的茫然和痛楚。
但林若琛的意识,却在这声啼哭响起的瞬间,被彻底淹没了。
如果说之前的记忆碎片是走马灯,那现在涌入脑海的,就是决堤的洪水,是崩塌的山峦,是漫天的星辰同时坠落。
无数画面、声音、情感、触感,像是挣脱了束缚的野兽,疯狂地冲进他古老的灵魂但肉体尚且稚嫩的大脑。
他看到自己穿着兽皮,手持石斧,在原始森林里追逐一头麋鹿,风刮过脸颊,带着草木的腥气;他看到自己坐在雕梁画栋的宫殿里,面前摆着一卷竹简,指尖划过“大道无形”西个字,窗外是西月的海棠,落了一地碎红;他看到自己站在摇晃的甲板上,海风掀起粗布的衣角,手里紧握着一张泛黄的海图,远处的海平面上,一轮红日正喷薄而出;他看到自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,无影灯刺得眼睛生疼,耳边是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,意识在麻醉剂的作用下一点点沉下去,最后看到的,是护士口罩上方那双带着怜悯的眼睛;他还看到无数张脸,喜悦的,悲伤的,愤怒的,温柔的,憎恨的……每张脸都带着清晰的温度和情绪,在他眼前一闪而过,却又留下深刻的烙印。
有母亲在灯下为他缝补衣衫的专注,有爱人在桃花树下对他展颜的温柔,有敌人在战场上身首异处的狰狞,有朋友在离别时紧握他手的力度……太多了,太多了。
林若琛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塞进了整个宇宙,每一个神经元都在疯狂地燃烧,处理着这些庞杂到恐怖的信息。
胀痛感从太阳穴蔓延开来,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进颅骨,疼得他几乎要昏厥过去。
但他其实己经是昏厥的状态了。
身体软软地躺在一个温暖的襁褓里,被一双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托起。
他能感觉到那双手的小心翼翼,能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女人虚弱却欣喜的声音:“医生,他……他怎么样?”
“是个健康的男孩,就是哭声有点弱,让护士抱去清理一下。”
一个沉稳的男声回答。
然后,他被抱走了。
触感从温暖的手掌变成了硬实的操作台,下面只放了一张薄薄的隔垫,冰冷的酒精棉擦过他的皮肤,带来一阵轻微的凉意。
有人用柔软的布擦拭他的脸颊,动作很轻,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。
但这一切,林若琛都只能模糊地感知到。
他的意识被困在记忆的洪流里,无法挣脱,无法思考,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。
他像一个溺水的人,在无数个前世的碎片里起起落落。
有时会抓住一片漂浮的木板,短暂地停留在某个画面里——那是一个雪夜,他穿着厚厚的棉袄,坐在火炉边,看着母亲在灯下纳鞋底。
火光映着母亲鬓角的白发,她的手指有些僵硬,时不时要放到嘴边哈口气。
“阿琛,等开春了,娘就带你去赶集,给你买糖人吃。”
母亲的声音带着暖意,像火炉里跳动的火星。
他想回应,想说“娘,你的手都冻裂了”,但喉咙里只发出模糊的咿呀声。
画面一闪,脑海里又浮现出另一个场景。
他站在一片金黄的麦田里,风拂过麦穗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姑娘蹲在田埂上,手里编着一个麦秸戒指,阳光洒在她的发梢,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。
“若琛哥哥,你看,好看吗?”
她举起戒指,笑得眉眼弯弯。
他想点头,想告诉她“很好看”,但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,动弹不得。
再一闪,是硝烟弥漫的战场。
他握着一把断了刃的剑,浑身是血,靠在一棵断树上。
远处的厮杀声渐渐平息,只剩下风吹过焦土的呜咽。
他看到自己的副将倒在不远处,胸口插着一支箭,眼睛还圆睁着,望着灰蒙蒙的天空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他想说,却只能咳出一口带着血沫的气息。
这些画面来势汹汹,去得也快,像是指间的沙,握不住,留不下。
林若琛在这些碎片里沉浮,感受着无数次的生离死别,无数次的喜怒哀乐,无数次的遗憾和圆满。
他像是一个旁观者,看着“自己”在不同的时空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,经历着不同的人生。
又像是一个参与者,每一次心跳,每一次呼吸,每一次疼痛,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当下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天,也许是一个月,也许是更长的时间。
记忆的洪流终于渐渐退去,像是涨潮后的海水,慢慢缩回大海深处。
虽然依旧在岸边留下了湿漉漉的痕迹,但至少,不再能将他彻底淹没。
林若琛的意识,像一艘在暴风雨中颠簸了许久的小船,终于驶入了平静的港湾。
他开始能清晰地感知到外界的事物了。
首先是光线。
透过紧闭的眼皮,他能感觉到一种柔和的光亮,不像无影灯那样刺眼,带着温暖的橘黄色调,像是夕阳的余晖。
然后是声音。
耳边传来轻轻的哼唱声,断断续续的,调子有些熟悉,像是一首摇篮曲。
声音很温柔,带着轻微的疲惫,却又充满了爱意,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心尖。
是母亲吧。
林若琛想。
他尝试着睁开眼睛。
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,费了很大的力气,才勉强掀开一条缝。
模糊的光影在眼前晃动,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。
他眨了眨眼,让瞳孔慢慢适应光线。
视野渐渐清晰起来。
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小床上,周围是淡蓝色的床围,上面印着小熊的图案。
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,挂着一个旋转木马形状的音乐铃,几个彩色的小马随着轻微的晃动而旋转。
视线缓缓移动,落在床边的椅子上。
一个女人坐在那里,低着头,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书,却没有看,只是望着他,眼神里满是温柔和疼惜。
她很年轻,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,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家居服,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。
脸上带着淡淡的倦容,眼下有浅浅的黑眼圈,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,像是盛着一汪春水,漾着温柔的涟漪。
看到林若琛睁开眼睛,女人先是愣了一下,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个惊喜的笑容。
那笑容像是瞬间点亮了整个房间,让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甜的味道。
“宝宝,你醒了?”
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感觉怎么样?
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她伸出手,轻轻抚摸着林若琛的脸颊。
指尖的皮肤很柔软,带着一点点凉意,触感温和而舒适。
林若琛静静地看着她,没有动,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他的大脑还在缓慢地处理着这一切。
这是他的母亲,这一世的。
她叫什么名字?
他还不知道。
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柔,能看到她眼底的关切,这些情绪真实而纯粹,像初春的第一场雨,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。
和记忆里那些母亲的形象,既相似,又不同。
有会在雪夜里为他缝棉衣的母亲,有会在他中举后哭得不能自己的母亲,有会在他出征前塞给他护身符的母亲……她们的面容不同,时代不同,表达方式不同,但那份藏在眼底的爱意,却是一模一样的。
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泛起一阵温热的酸楚。
“你这孩子,怎么不哭也不闹?”
女人见他只是睁着眼睛看她,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,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,“没发烧啊。”
她的手指带着微凉的体温,触碰到额头的瞬间,林若琛下意识地眨了眨眼。
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女人松了口气,她笑了笑,用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,“是不是睡了太久,还没醒透?”
她低下头,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。
柔软的唇瓣带着温热的气息,像一片羽毛落下,轻柔得几乎没有重量。
林若琛的心跳,在这一刻,漏了一拍。
无数前世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涌,那些离别时的痛,失去时的憾,仿佛都在这个吻里,被悄然抚平了一角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些什么。
想告诉她“我没事”,想问问她“你叫什么名字”,想知道“这是哪里,现在是什么时候”。
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“咿呀”声,像小猫的叫声,细弱而模糊。
他才想起,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。
一个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,还不会说话,不会走路,甚至连翻身都做不到的婴儿。
巨大的无力感瞬间笼罩了他。
这不是第一次了。
每一次转世,都要经历这样的阶段。
从一个拥有独立意识和无数记忆的灵魂,变成一个连基本生理需求都无法自主的婴儿。
要重新学习说话,重新学习走路,重新认识这个世界,重新适应这具陌生的身体。
这个过程,漫长而煎熬。
就像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衣服,做着一些早己做过无数次的事情,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疏离感。
女人似乎看懂了他眼底的茫然,又或许只是单纯地觉得他可爱,她轻轻将他从婴儿床里抱了起来,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。
“饿不饿?
要不要吃奶?”
她将他抱在怀里,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,轻轻拍着他的背。
温暖的怀抱带着淡淡的奶香,柔软而舒适。
林若琛能清晰地听到她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,和他在母体里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,沉稳而有力,带着令人安心的节奏。
他闭上眼睛,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,贪婪地呼吸着这属于新生的,带着暖意的气息。
算了。
他想。
急也没用。
反正己经经历过那么多次了,也不在乎多这一次。
只是……他想起了奈何桥上孟婆的眼神,想起了她那句“汤是苦的,路是新的”。
新的路吗?
他感受着怀里的温暖,听着耳边温柔的心跳,脑海里那些沉重的记忆,似乎真的变得轻了一些。
也许,这一世,会有些不一样吧。
林若琛的意识,在这温暖的怀抱里,渐渐放松下来。
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,将他温柔地包裹。
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,眼皮越来越沉。
在彻底陷入浅眠之前,他听到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,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:“薇薇,宝宝醒了吗?”
“醒了,刚刚醒的。”
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,“你看,他多乖。”
然后,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顶,动作笨拙却小心翼翼。
林若琛的嘴角,在无意识中,微微向上弯了一下。
浮屠千劫,轮回万次。
或许,每一次的转世,都不只是为了重复过往的记忆。
也许,真的有那么一念,能让这无尽的轮回,开出一朵不一样的花来。
而这朵花的种子,或许,就在此刻,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,在这对陌生却充满爱意的父母眼中,悄然埋下了。